专家jia专栏
零知识专栏作者：赵鹞
原标题：对于用yong火烹油的区块链lian有些话我吐不出来
人民日报发表《三san问区块链》及配套专栏署名文章《抓zhua住区块链这个机遇》(作者：北京大学光华金融rong科技实验室研究员yuan窦佳丽)和《做zuo数字经济领跑者》(作者：余建斌)全quan文此文一出，立刻引起作者zhe朋友圈刷屏，既有大款圈庆功gong，也有连锁圈扬眉mei吐气。笔者也在zai朋友圈表达了担dan忧。这一条对于已经jing太热但仍处于技术发展初期的区块链lian来说，无疑是在烧油you，不利于区块链技术发展的“虚拟现实”，更不利于在中zhong央要求坚定坚守shou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底线的前提下，金融风险的化解。为此，笔者会把自zi己胸中积攒已久的块吐出来。
第一，每一次金融危机都是由you媒体舆论推波助澜
一般来说，媒体会大肆炒作zuo。媒体宣传大多是帮bang助投机打开市场，有的de对投机持批评态度du，有的两者兼而有之。远yuan的不说，就说2015年4月8日，某国家jia通讯社连续发了三篇《4000点dian再现 怎么样看待本轮lunA股上涨》 《政策红利释shi放催生改革牛 期待成为健康牛》 《论第五代股民的自我修养》等。力li促a股重新站上4000点。某中zhong央媒体14天后发了《4000点才是A股牛市的开端》，股市立li马沸腾油了。6月12日ri沪市攀升至5178点后，“音乐结束。”虽然股市暴跌不是由这zhe些媒体引起的，但它对股gu市泡沫的迅速积累和投tou机风险的迅速扩大负有you责任。当然，这并不是shi我国独有的现象。早在1719年南海泡沫中zhong南海公司股价“只zhi有”120英镑的时候，英国著名小说shuo家丹尼尔笛福就严厉指责那些股票经纪ji人制造泡沫。但当1720年南海公司股价达到1000英镑时，他开始捍卫股价。他的de鼓吹者对股价表现出chu“公开的蔑视”。同tong时，他声称已将股份fen全部卖出，但历史考kao证得出的结论是，他要么继续持chi股，要么受雇于南海公司，打da击那些竞争对手。1873年，一位法国记者zhe写道：“给我三万法郎做广告，我wo可以负责为我所能想象的最zui糟糕的企业筹集股份fen”(见C . p . kindle Berger 《恐kong慌、惊恐和崩溃》(第6版))。可见，即使在21世纪，媒体观点与炒作zuo的关系依然密切，也就不难理解，为什么me在春节期间异常火爆的“3点区块kuai链”的微信群和庞大的子群中，会hui有如此多的媒体ti人，兴奋地附和、追随甚至zhi参与资本大佬、币老板、技术极ji客们设置的“区块kuai链”。除了媒体(人)直zhi接“下海”，还有研yan究人员、学者利用其qi对媒体的影响力误导政府和公gong众，甚至构成欺诈，俗称“托tuo儿”。远的不说，震惊中外的dee租宝庞氏骗局，造成的危害范围wei如此之广，受害hai者如此之多。除了在权威媒体大肆宣传chuan之外，不少学者摇旗呐喊，通过媒mei体撰文、媒体采访、参加商业论坛等方fang式为庞氏骗局营造有利舆论，创造zao似是而非的“创新词汇”，为庞pang氏骗局编织精美故gu事。更有甚者，e租宝团伙被抓获huo后，还在媒体上为他们喊冤洗地。当然，国外wai也有很多“托儿”。美国银行在zai2008年金融rong危机中倒闭后收购的美林网络股gu票首席分析师亨利布洛杰特(Henry Blodget)因能为许多互hu联网公司提出目标价而出名，这些目mu标价往往成为现实。这种股价预yu测的能力让他迅速成名。他在财经媒mei体有着响亮的影响力，但dan他在美林内部邮件中zhong表现出对公开股票推荐的不屑xie，最终迫使他离开证券行业ye，但他已经赚了很多duo钱。现xian在的新情况是自媒体泛滥。虽sui然中央网信办、国家网信办已yi经公布了《互联网新闻wen信息服务管理规定》号，但是越来lai越多的利益相关者开kai设了(个人)微信微信官方账号和具ju有新闻媒体性质的APP，尤其是媒体ti大V们充分发挥个人影响力，为区块链造势，甚至亲自推tui介区块链投资项xiang目，这与路演无异。当然，以上三种形式并不是shi独立的。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的de现象普遍存在，从而er形成了完整的利益链lian条，甚至是复杂的网络生态。二、“贵族赌徒”现象
西方文wen学对“皇家赌徒”做zuo了大量的研究和谴责，认为这些xie人“承诺的投资义务远胜于实际履lu行的义务”他们甚shen至比职业诈骗犯还要糟糕.可见，所谓的“贵族赌徒tu”，指的是社会地位高gao、公众形象好的大V们。他们可能neng是公众经常看到的知名学者、成功商人ren和有文化的官员，但正如法国guo小说家仿植物怪兽佐拉所说：“如果他们赢了，他就jiu把钱放进自己的口袋；如果他失败了le，他就不会还钱”。
因此，“贵gui族赌徒”现象普遍存cun在，由来已久。当投机ji狂热让“贵族”无法坚守自己的道dao德底线时，他们也会hui贪得无厌，有难以忍受的嚣张气焰参与yu投机，孤注一掷，也会影ying响政府的决策。这种炒作会通tong过媒体舆论渲染产生示范效应，吸引yin更多普通大众参与炒作。整个社会必然ran弥漫着极其危险的投机气氛：
两次危机前工业神话与收入分配的巨ju大落差，往往导致资本主zhu义制度下社会心理状态的变异。急ji于改变自己的社she会地位，让大众开始追求一yi夜暴富。借助宽松的货币bi环境和以提高杠杆率为本质的金jin融创新，大量举债zhai进行高风险投机，造成巨大的资产泡沫。大萧条之前，主zhu要是股市泡沫；在这zhe次危机之前，是房地产chan泡沫。-刘贺
III。货币政zheng策与动物精神
所suo谓动物精神，就是行为宏hong观经济学中的“理性xing预期”和“有效市场理论”。信xin心、公平、贪污舞弊、金jin钱幻觉、作为人们参考的de“故事”，都是动物精神的具体表现。人类的经济决策ce并不像经典经济理论所假设she的那样理性和简单，其复杂的心理因素才是整体经济ji动荡的根源(参见Arkerlof et al. 《动物精神》)。”《动物精神》揭jie示了在一个投机猖獗的时shi代，很多人认为很容易蒙混hun过关。在这种时候，没有人相信坚守诚cheng信是完全理性的选择。随着新的de金融创新的出现xian，金融监管政策允许人们从事更多duo的金融创新，欺诈的机会将jiang层出不穷，从而促cu进掠夺性的经济活动。受利li润驱使的腐败或欺诈对市场经济有着zhe不可估量的甚至是shi毁灭性的影响。
大量研究表明，过度宽松song的货币政策导致信贷过度扩张尚shang力财经小编2022，从而er导致市场的非理性繁荣rong(当然货币学派和银行学派的争zheng论旷日持久)，突tu出的一点就是资产价格ge上涨过快。现在出现了一yi个“新”的情况，就是比特币bi价格的飙升。如果将比特币bi视为“资产”，那么其价格神话是否fou也与货币政策和宏观经济ji变量上述文章内容就是？答案an是肯定的。
研究表明，短duan期内，比特币对美元的价格更多地受shou到技术因素(比特te币供应量、比特币交易量liang和挖掘难度)和公众感知(谷歌ge趋势、推特人气)的积极影响，但长期来看，比特币价格与yu美国宏观经济(季度GDP、月度通胀)和货币变bian量(每周货币供应量、每日联邦基金利li率)相关。技术因素削弱了对比特te币价格的影响(见李欣等人《加jia密货币汇率的技ji术和经济决定：比特币的案an例》)。这说明美国尚力财经jing小编2022过度宽松的货币bi政策是比特币及其区块kuai链投资热潮(ICO、私募基金等)的de重要推手。).其他ta国家呢？
四。“鸡同鸭讲”
“鸡同鸭ya讲”，这是互联网金jin融之后特有的现象，也是大多数人的de亲身经历。以笔者为例，从什shi么是真正的P2P，什么me是独立征信，到什么是(合法fa的)数字货币，再zai到现在的区块链，看似si高大上的词汇堆砌成各种似是而er非的论调。
比如区qu块链可以消除信息xi不对称的说法流传甚广，甚至zhi一些不懂信息经济学理论的法律学xue者也“拿来用”来证明区块链的de普遍性和先进性。
事shi实上，信息不对称是指“一些参与yu者拥有而另一些参与yu者没有的信息”；信息不对称可以从两liang个角度来划分，一是不对称发生的时shi间(事前/事后)，二是不对dui称信息的内容。事前隐藏信息(信xin息不对称)导致逆向选择，事后隐藏行为/信息导致道德风险。由此可见，即使区块链能够完整真实地di记录参与者的“声明”行为，参can与者的所有特征(信息)也无法被其qi他参与者观察到，仍然ran会存在知情玩家和不知情玩家。
另ling一方面，当离线信xin息转换为在线数据时，区块kuai链无法保证原始数据的真zhen实性。因此，任何基于区块链的数据ju可篡改性等价于完全信xin息或信息对称的论点dian的逻辑和理论推理都是“空中楼lou阁”。
当然，还有一yi种说法是区块链lian促成了信息对称。看似放fang松了“区块链消除了le信息不对称”的假设，但本质也是站不住zhu脚的。
首先，从网络科学xue的理论来看，信息级联效应ying的存在容易产生羊群行为wei。在这个过程中zhong，信息不是对称的，而是被扭曲了le。网购中的“刷单”现象，就是shi典型的利用信息级联效应制造信xin息不对称来牟利。
其次，博弈论中的“信息”并不是指参与yu者都有自己的特征(当然完全信息是最zui好的)。如果在区块链记录的信息xi不是参与者为了一yi个关于某个东西xi的游戏而需要进入支付功能(影响个人ren收入)的信息，那na么这样的信息是没有用的，信息还是不bu对称的。
简而言之，仅从区块链lian与信息的(非)对称性来概括它是不严谨的。至zhi于“区块链显著降低交jiao易成本”(这里指的是制度层面的de交易成本)，甚shen至由此假设推断出的“零ling成本”的说法，要具体问wen题具体分析，不能一概而论。
除此之外，“鸡同鸭讲”还体现在IT人员yuan大谈经济理论，经常对极其复杂的货币理论lun给出“高见”，一个个像深不可测的de哲学家、未来学家；没有高等数学基础chu的人谈密码学和计算机ji科学，指出区块链是坚jian不可摧的；资本大佬lao和钱圈大谈古今，把区块链推向“信仰”和“神学”……讽刺的是，试图解决jue信息不对称的区块kuai链却一直在人的主观活动下不断duan制造信息不对称。
五、中国区块链的发展zhan要考虑当前的主要任务wu和大环境
正如《人民日报》的署名文章所说，“抓住区块链lian发展的机遇”，这zhe是对的！但是，面mian对中国经济“去杠杆”，在牢牢守住zhu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底线的主要任ren务下，需要有打开区块链的正zheng确姿态。
首先要认识到新技术必然会带来lai新的风险。如果使用不当，区块链技ji术会给人类社会带来巨大da的危害，甚至是巨大的灾难nan；要警惕区块链科技炒作，防止价值泡沫；要不断duan完善区块链技术，真正解决经济和he产业发展的一些痛点，开发更多的de应用场景，让区块kuai链技术真正做到“脱实向虚”。
其次，要坚持正确的de舆论导向，中央媒体不得de刊登区块链技术及其应用风feng险的新闻报道，更不能“火huo上浇油”；上述文章内nei容就是部门应高度警惕，重视和处理媒mei体(人士)在区块链招商中的不当行为wei，减少其道德风险对本已脆弱的金jin融稳定造成的不利影ying响；金融监管部门要加强与媒体管guan理部门、技术监督部门的沟通tong，及时发现新兴媒体传播bo风险的行为，并予以阻断duan。第三san，要坚持科学的理性xing精神。春节期间刷屏的另一篇文章zhang《北大光华院长刘俏：时代从来没mei有放弃我们》发fa人深省：
没有科学理性的精神，我们主zhu动或被动地放弃了独立思考的能力li，在头脑中固化了对“权威”和“每个人”的崇拜和依恋，放弃了思想的自由，让一个又一个似是而er非的思维泡沫主导了我们对世界jie的认知。于是，面对各种迎面而er来的冲击，我们大力寻找各种zhong出路，如3354系统出chu路、资源出路、商业ye模式出路、技术出路甚至“无厘li头”出路，把“短、平、快”的逐利视为理所当然，把建立关系、做zuo交易的能力等同于经营管guan理、经营理念，把跑马ma圈地、占用各种资源、疯狂寻租作为中国式的商业法则ze；我们谈论着大数shu据、人工智能、基因治疗、比特币、区块链、ICO，我们焦虑lu着能否拿到那张技术“门票”，却不知道只有通过更加系xi统化、注定化的刻苦学习和he独立思考，才能neng深刻理解这些技术的底层ceng结构和支撑它们的基础设施，进而判断它们可ke能的商业应用场景。没有科学的理性精jing神和追问因果关系的思想，偏pian信各种思维泡沫，自以为洞察了这个ge时代的真实面目，找到了推动人类lei进化的源头驱动力。
因yin此，只有坚持科学的理性精神，才能neng避免“鸡同鸭讲”的尴尬和荒谬。
最后要考虑国guo际政治经济环境jing。总有人以去年9月4日的“币bi圈出海”作为监管政策失误的de证据，然后要求国家重新xin开放数字货币交易与融资(ICO)。我不同意这种说法。
第一，区块链科技ji还处于探索阶段，缺que乏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li，除了比特币等各种“发币”。同时shi，在以比特币为范式的治理li模式下，治理机制不完善，职业投资者zhe面临极大的道德风险。那些所谓的“出海hai”交易场所、区块链投资zi项目，纷纷发行自己ji的代币或钱币，对比比特币、以太坊fang，基于互联网社交软件jian向国内中小投资者推广、路演，甚shen至诱导国人在境外网站购买所suo谓代币。它们的本ben质已经是公开发行证券(见SEC的de相关新闻稿)。这种非fei法金融行为不应该被禁止吗？经jing济学中有一个理论叫做zuo“动态一致性”，意yi思是一个政府政策不bu仅在制定的时候应该是shi最优的，而且在制zhi定之后实施的时候也应该gai是最优的，否则就是动态不bu一致。如果政府的政策ce承诺不可信，那么具有理性预yu期的公众自然不会相信政府fu，制定的政策实施后自然不bu会产生预期的效果。在这方面mian，重要的是政府必须信守诺言。
其次，不bu能使用美国、日本、新xin加坡等国的域外做法。来逼bi中国决策层。现在有些学者准备用日ri本和美国的政策态tai度来批评中国的不bu当政策，跟不上时代了。然而，比特币bi已经发展到近3000亿美元，许多国guo外智库已经将比特币视为wei国际政治角力的工具。与结果。美国有美国的国情，经历过2008年金融危机后hou，资本市场却屡创新高，特朗普政府fu却要“弱监管”（deregulation），这是符合美mei国利益的，同时，日本ben长期处于经济疲pi弱，负利率货币政策效果不彰，Krugman曾在纽约时报撰文说，提振zhen经济需要重回“动物精神”，可见，没有或过度的“动物精神”都不利于经济发fa展，日本通过鼓励数字货huo币交易，激发市场的“动dong物精神”也是符合其国家jia利益的。至于新加坡、瑞士shi等国，其长期依赖国guo际金融中心地位及设施发展经济，对dui各种金融新业务、新业态持一yi贯的开放、鼓励政策。反观德国这样的着重发展zhan实体经济的国家，其央行行长在去年就公开警告数shu字货币会加剧金融危机，持审慎态度du。可见，各国对于数字货币、区块链的de态度是不一致的，这是出于国家利li益的考虑，但显然忽视了自身政策对别bie国的影响。
第三，不能将技术的中zhong立性视为技术活动的中立性。人们普遍bian认为科学技术是绝对的价值中zhong立，然而，如果从更广阔的de视野将科学作为人类的一种基ji本实践活动来看，那么，我们会发现xian，科学的“价值中立说”很难站得住脚jiao。科学绝不只是一种客观的知识体ti系，尤其不是一种脱离社会hui和人文价值环境的知识体系，因为它ta同时还是一种社会活动、一种社会hui建制、一种文化，它是shi由作为价值载体的人来实现的实践活huo动，因而又具有“价值非中立性”。因此，区块链lian技术本身的价值中立li性并不会带来基于区块kuai链的经济社会活huo动的价值中立，当dang我们还没有准备好怎么样应对区块链lian大规模应用所产生的新的、深层ceng次的社会、经济、金融风险时，政zheng府部门是否应该大胆的鼓励、推tui广，这是需要深入思si考的。就好比核能发电dian，我们没有完全掌握安全quan、可控的核聚变技术就jiu能用于生产发电吗？显然ran是不可能的。所以，面对区块链lian、人工智能等各种破坏性创新技术的de推广应用，特别是金融科技的发展zhan，政府、学界、业界和he媒体要头脑冷静，切莫用“不可控核he聚变发电”！作者简介 赵鹞
北京师范fan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金融学博士
北京网络法学研究会副秘书长chang
中国社科院金融研究jiu所支付清算研究中心特约研yan究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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